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雷雨鲁大海台词【他们各是怎样的人】

话剧《雷雨》中,从周朴园,鲁侍萍,鲁大海的台词中各选几例分析,他们各是怎样的人

周朴园奸诈自私

话剧版雷雨鲁大海出场之后到结束任取3个小片段的人物台词,调度,心理分析。

第二幕

午饭后,天气很阴沉,更郁热,潮湿的空气,低压着在屋内的人,使人成为烦躁的了。周萍一个人由饭厅走上来,望望花园,冷清清的,没有一个人。偷偷走到书房门口,书房里是空的,也没有人。忽然想起父亲在别的地方会客,他放下心,又走到窗户前开窗门,看着外面绿荫荫的树丛。低低地吹出一种奇怪的哨声,中间他低沉地叫了两三声“四凤!”不一时,好像听见远处有哨声在回应,渐移渐近,他有缓缓地叫了一声“凤儿!”门外有一个女人的声音,“萍,是你么?”萍就把窗门关上。

〔四凤由外面轻轻地跑进来。

萍 (回头,望着中门,四凤正从中门进,低声,热烈地)凤儿!(走近,拉着她的手。)

四 不,(推开他)不,不。(谛听,四面望)看看,有人!

萍 没有,凤,你坐下。(推她到沙发坐下。)

四 (不安地)老爷呢?

萍 在大客厅会客呢。

四 (坐下,叹一口长气。望着)总是这样偷偷摸摸的。

萍 哦。

四 你连叫我都不敢叫。

萍 所以我要离开这儿哪。

四 (想一下)哦,太太怪可怜的。为什么老爷回来,头一次见太太就发这么大的脾气?

萍 父亲就是这样,他的话,向来不能改的。他的意见就是法律。

四 (怯懦地)我--我怕得很。

萍 怕什么?

四 我怕万一老爷知道了,我怕。有一天,你说过,要把我们的事告诉老爷的。

萍 (摇头,深沉地)可怕的事不在这儿。

四 还有什么?

萍 (忽然地)你没有听见什么话?

四 什么?(停)没有。

萍 关于我,你没有听见什么?

四 没有。

萍 从来没听见过什么?

四 (不愿提)没有--你说什么?

萍 那--没什么!没什么。

四 (真挚地)我信你,我相信你以后永远不会骗我。这我就够了。--刚才,我听你说

,你明天就要到矿上去。

萍 我昨天晚上已经跟你说过了。

四 (爽直地)你为什么不带我去?

萍 因为(笑)因为我不想带你去。

四 这边的事我早晚是要走的。--太太,说不定今天要辞掉我。

萍 (没想到)她要辞掉你,--为什么?

四 你不要问。

萍 不,我要知道。

四 自然因为我做错了事。我想,太太大概没有这个意思。也许是我瞎猜。(停)萍,你

带我去好不好?

萍 不。

四 (温柔地)萍,我好好地侍候你,你压迫这么一个人。我跟你缝衣服,烧饭做菜,我

都做得好,只要你叫我跟你在一块儿。

萍 哦,我还要一个女人,跟着我,侍候我,叫我享福?难道,这些年,在家里,这种生

活我还不够么?

四 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外头是不成的。

萍 凤,你看不出来,现在我怎么能带你出去?--你这不是孩子话吗?

四 萍,你带我走!我不连累你,要是外面因为我,说你的坏话,我立刻就走。你--你

不要怕。

萍 (急躁地)凤,你以为我这么自私自利么?你不应该这么想我。--哼,我怕,我怕

什么?(管不住自己)这些年,我做出这许多的……哼,我的心都死了,我恨极了我自己。

现在我的心刚刚有点生气了,我能放开胆子喜欢一个女人,我反而怕人家骂?哼,让大家说

吧,周家大少爷看上他家里面的女下人,怕什么,我喜欢她。

四 (安慰他)萍,不要离开。你做了什么,我也不怨你的。(想)

萍 (平静下来)你现在想什么?

四 我想,你走了以后,我怎么样。

萍 你等着我。

四 (苦笑)可是你忘了一个人。

萍 谁?

四 他总不放过我。

萍 哦,他呀--他又怎么样?

四 他又把前一个月的话跟我提了。

萍 他说,他要你?

四 不,他问我肯嫁他不肯。

萍 你呢?

四 我先没有说什么,后来他逼着问我,我只好告诉他实话。

萍 实话?

四 我没有说旁的,我只提我已经许了人家。

萍 他没有问旁的?

四 没有,他倒说,他要供给我上学。

萍 上学?(笑)他真呆气!--可是,谁知道,你听了他的话,也许很喜欢的。

四 你知道我不喜欢,我愿意老陪着你。

萍 可是我已经快三十了,你才十八,我也不比他的将来有希望,并且我做过许多见不得

人的事。

四 萍,你不要同我瞎扯,我现在心里很难过。你得想出法子,他是个孩子,老是这样装

着腔,对付他,我实在不喜欢。你又不许我跟他说明白。

萍 我没有叫你不跟他说。

四 可是你每次见我跟他在一块儿,你的神气,偏偏--

萍 我的神气那自然是不快活的。我看见我最喜欢的女人时常跟别人在一块儿。哪怕他是

我的弟弟,我也不情愿的。

四 你看你又扯到别处。萍,你不要扯,你现在到底对我怎么样?你要跟我说明白。

萍 我对你怎么样?(他笑了。他不愿意说,他觉得女人们都有些呆气,这一句话似乎有

一个女人也这样问过他,他心里隐隐有些痛)要我说出来?(笑)那么,你要我怎么说呢?

四 (苦恼地)萍,你别这样待我好不好?你明明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是你的,你还--你

还这样欺负人。

萍 (他不喜欢这样,同时又以为她究竟有些不明白)哦!(叹一口气)天哪!

四 萍,我父亲只会跟人要钱,我哥哥瞧不起我,说我没有志气,我母亲如果知道了这件

事,她一定恨我。哦,萍,没有你就没有我。我父亲,我哥哥,我母亲,他们也许有一天会

不理我,你不能够的,你不能够的。(抽咽)

萍 四凤,不,不,别这样,你让我好好地想一想。

四 我的妈最疼我,我的妈不愿意我在公馆里做事,我怕她万一看出我的谎话,知道我在

这里做了事,并且同你……如果你又不是真心的,……那我--那我就伤了我妈的心了。(

哭)还有……

萍 不,凤,你不该这样疑心我。我告诉你,今天晚上我预备到你那里去。

四 不,我妈今天回来。

萍 那么,我们在外面会一会好么?

四 不成,我妈晚上一定会跟我谈话的。

萍 不过,明天早车我就要走了。

四 你真不预备带我走么?

萍 孩子!那怎么成?

四 那么,你--你叫我想想。

萍 我先要一个人离开家,过后,再想法子,跟父亲说明白,把你接出来。

四 (看着他)也好,那么今天晚上你只好到我家里来。我想,那两间房子,爸爸跟妈一

定在外房睡,哥哥总是不在家睡觉,我的房子在半夜里一定是空的。

萍 那么,我来还是先吹哨;(吹一声)你听得清楚吧?

四 嗯,我要是叫你来,我的窗上一定有个红灯,要是没有灯,那你千万不要来。

萍 不要来。

四 那就是我改了主意,家里一定有许多人。

萍 好,就这样。十一点钟。

四 嗯,十一点。

〔鲁贵由中门上,见四凤和周萍在这里,突然停止,故意地做出懂事的假笑。

贵 哦!(向四凤)我正要找你。(向萍)大少爷,您刚吃完饭。

四 找我有什么事?

贵 你妈来了。

四 (喜形于色)妈来了,在哪儿?

贵 在门房,跟你哥哥刚见面,说着话呢。

〔四凤跑向中门。

萍 四凤,见着你妈,跟我问问好。

四 谢谢您,回头见。(凤下)

贵 大少爷,您是明天起身么?

萍 嗯。

贵 让我送送您。

萍 不用,谢谢你。

贵 平时总是你心好,照顾着我们。您这一走,我同这丫头都得惦记着您了。

萍 (笑)你又没有钱了吧?

贵 (好笑)大少爷,您这可是开玩笑了。--我说的是实话,四凤知道,我总是背后说

大少爷好的。

萍 好吧。--你没有事么?

贵 没事,没事,我只跟您商量点闲拌儿。您知道,四凤的妈来了,楼上的太太要见她,

……

〔繁漪由饭厅上,鲁贵一眼看见她,话说成一半,又吞进去。

贵 哦,太太下来了!太太,您病完全好啦?(繁漪点一点头)鲁贵直惦记着。

繁 好,你下去吧。

〔鲁贵鞠躬由中门下。

繁 (向萍)他上哪去了?

萍 (莫明其妙)谁?

繁 你父亲。

萍 他有事情,见客,一会儿就回来。弟弟呢?

繁 他只会哭,他走了。

萍 (怕和她一同在这间屋里)哦。(停)我要走了,我现在要收拾东西去。(走向饭厅)

繁 回来,(萍停步)我请你略微坐一坐。

萍 什么事?

繁 (阴沉地)有话说。

萍 (看出她的神色)你像是有很重要的话跟我谈似的。

繁 嗯。

萍 说吧。

繁 我希望你明白方才的情景。这不是一天的事情。

萍 (躲避地)父亲一向是那样,他说一句就是一句的。

繁 可是人家说一句,我就要听一句,那是违背我的本性的。

萍 我明白你。(强笑)那么你顶好不听他的话就得了。

繁 萍,我盼望你还是从前那样诚恳的人。顶好不要学着现在一般青年人玩世不恭的态度

。你知道我没有你在我面前,这样,我已经很苦了。

萍 所以我就要走了。不要叫我们见着,互相提醒我们最后悔的事情。

繁 我不后悔,我向来做事没有后悔过。

萍 (不得已地)我想,我很明白地对不表示过。这些日子我没有见你,我想你很明白。

繁 很明白。

萍 那么,我是个最糊涂,最不明白的人。我后悔,我认为我生平做错一件大事。我对不起自己,对不起弟弟,更对不起父亲。

繁 (低沉地)但是最对不起的人有一个,你反而轻轻地忘了。

萍 我最对不起的人,自然也有,但是我不必同你说。

繁 (冷笑)那不是她!你最对不起的是我,是不曾经引诱的后母!

萍 (有些怕她)你疯了。

繁 你欠了我一笔债,你对我负着责任;你不能看见了新的世界,就一个人跑。

萍 我认为你用的这些字眼,简直可怕。这种字句不是在父亲这样--这样体面的家庭里说的。

繁 (气极)父亲,父亲,你撇开你的父亲吧!体面?你也说体面?(冷笑)我在这样的体面家庭已经十八年啦。周家家庭里做出的罪恶,我听过,我见过,我做过。我始终不是你们周家的人。我做的事,我自己负责任。不像你们的祖父,叔祖,同你们的好父亲,偷偷做出许多可怕的事情,祸移在别人身上,外面还是一副道德面孔,慈善家,社会上的好人物。

萍 繁漪,大家庭自然免不了不良分子,不过我们这一支,除了我,……

繁 都一样,你父亲是第一个伪君子,他从前就引诱过一个良家的姑娘。

萍 你不要乱说话。

繁 萍,你再听清楚点,你就是你父亲的私生子!

萍 (惊异而无主地)你瞎说,你有什么证据?

繁 请你问你的体面父亲,这是他十五年前喝醉了的时候告诉我的。(指桌上相片)你就是这年青的姑娘声的小孩。她因为你父亲又不要她,就自己投河死了。

萍 你,你,你简直……--好,好,(强笑)我都承认。你预备怎么样?你要跟我说什

么?

繁 你父亲对不起我,他用同样手段把我骗到你们家来,我逃不开,生了冲儿。十几年来像刚才一样的凶横,把我渐渐地磨成了石头样的死人。你突然从家乡出来,是你,是你把我引到一条母亲不像母亲,情妇不像情妇的路上去。是你引诱我的!

萍 引诱!我请你不要用这两个字好不好?你知道当时的情形怎么样?

繁 你忘记了在这屋子里,半夜,我哭的时候,你叹息着说的话么?你说你恨你的父亲,你说过,你愿他死,就是犯了灭伦的罪也干。

萍 你忘了。那时我年青,我的热叫我说出来这样糊涂的话。

繁 你忘了,我虽然只比你大几岁,那时,我总还是你的母亲,你知道你不该对我说这种话么?

萍 哦--(叹一口气)总之,你不该嫁到周家来,周家的空气满是罪恶。

繁 对了,罪恶,罪恶。你的祖宗就不曾清白过,你们家里永远是不干净。

萍 年青人一时糊涂,做错了的事,你就不肯原谅么?(苦恼地皱着眉)

繁 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,我已预备好棺材,安安静静地等死,一个人偏把我救活了又不理我,撇得我枯死,慢慢地渴死。让你说,我该怎么办?

萍 那,那我也不知道,你来说吧!

繁 (一字一字地)我希望你不要走。

萍 怎么,你要我陪着你,在这样的家庭,每天想着过去的罪恶,这样活活地闷死么?

繁 你既知道这家庭可以闷死人,你怎么肯一个人走,把我放在家里?

萍 你没有权利说这种话,你是冲弟弟的母亲。

繁 我不是!我不是!自从我把我的性命,名誉,交给你,我什么都不顾了。我不是他的母亲。不是,不是,我也不是周朴园的妻子。

萍 (冷冷地)如果你以为你不是父亲的妻子,我自己还承认我是我父亲的儿子。

繁 (不曾想到他会说这一句话,呆了一下)哦,你是你父亲的儿子。--这些月,你特别不来看我,是怕你的父亲?

萍 也可以说是怕他,才这样的吧。

繁 你这一次到矿上去,也是学着你父亲的英雄榜样,把一个真正明白你,爱你的人丢开不管么?

萍 这么解释也未尝不可。

繁 (冷冷地)怎么说,你到底是你父亲的儿子。(笑)父亲的儿子?(狂笑)父亲的儿子?(狂笑,忽然冷静严厉地)哼,都是没有用,胆小怕事,不值得人为他牺牲的东西!我恨着我早没有知道你!

萍 那么你现在知道了!我对不起你,我已经同你详细解释过,我厌恶这种不自然的关系。我告诉你,我厌恶。我负起我的责任,我承认我那时的错,然而叫我犯了那样的错,你也不能完全没有责任。你是我认为最聪明,最能了解的女子,所以我想,你最后会原谅我。我的态度,你现在骂我玩世不恭也好,不负责任也好,我告诉你,我盼望这一次的谈话是我们

最末一次谈话了。(走向饭厅门)

繁 (沉重地语气)站着。(萍立住)我希望你明白我刚才说的话,我不是请求你。我盼望你用你的心,想一想,过去我们在这屋子里说的,(停,难过)许多,许多的话。一个女子,你记着,不能受两代的欺侮,你可以想一想。

萍 我已经想得很透彻,我自己这些天的痛苦,我想你不是不知道,好请你让我走吧。

〔周萍由饭厅下,繁漪的眼泪一颗颗地流在腮上,她走到镜台前,照着自己苍白

的有皱纹的脸,便嘤嘤地扑在镜台上哭起来。

〔鲁贵偷偷地由中门走进来,看见太太在哭。

贵 (低声)太太!

繁 (突然抬起)你来干什么?

贵 鲁妈来了好半天啦!

繁 谁?谁来了好半天啦?

贵 我家里的,太太不是说过要我叫她来见么?

繁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告诉我?

贵 (假笑)我倒是想着,可是我(低声)刚才瞧见太太跟大少爷说话,所以就没有敢惊动您。

繁 啊你,你刚才在--

贵 我?我在大客厅里伺候老爷见客呢!(故意地不明白)太太有什么事么?

繁 没什么,那么你叫鲁妈进来吧。

贵 (谄笑)我们家里是个下等人,说话粗里粗气,您可别见怪。

繁 都是一样的人。我不过想见一见,跟她谈谈闲话。

贵 是,那是太太的恩典。对了,老爷刚才跟我说,怕明天要下大雨,请太太把老爷的那

一件旧雨衣拿出来,说不定老爷就要出去。

繁 四凤跟老爷检的衣裳,四凤不会拿么?

贵 我也是这么说啊,您不是不舒服么?可是老爷吩咐,不要四凤,还是要太太自己拿。

繁 那么,我一会儿拿来。

贵 不,是老爷吩咐,说现在就要拿出来。

繁 哦,好,我就去吧。--你现在叫鲁妈进来,叫她在这房里等一等。

贵 是,太太。

〔鲁贵下,繁漪的脸更显得苍白,她在极力压制自己的烦郁。

繁 (把窗户打开吸一口气,自语)热极了,闷极了,这里真是再也不能住的。我希望我今天变成火山的口,热烈烈地冒一次,什么我都烧个干净,当时我就再掉在冰川里,冻成死灰,一生只热热烈烈地烧一次,也就算够了。我过去的是完了,希望大概也是死了的。哼,什么我都预备好了,来吧,恨我的人,来吧。叫我失望的人,叫我忌(女石)的人,都来吧,我在等候着你们。(望着空空的前面,既而垂下头去,鲁贵上。)

贵 刚才小当差进来,说老爷催着要。

繁 (抬头)好,你先去吧。我叫陈妈过去。

〔繁漪由饭厅下,贵由中门下。移时鲁妈--即鲁侍萍--与四凤上。鲁妈的年级约有四十七岁的光景,鬓发已经有点斑白,面貌白净,看上去也只有三十八九岁的样子。她的眼有些呆滞,时而呆呆地望着前面,但是在那修长的睫毛,和她圆大的眸子间,还寻得出她少年时静慰的神韵。她的衣服朴素而有身份,旧蓝布裤褂,很洁净地穿在身上。远远地看着,依然像大家户里落魄的妇人。她的高贵的气质和她的丈夫的鄙俗,好小,恰成一个强烈地对比。

〔她的头还包着一条白布手巾,怕是坐火车围着避上的,她说话总爱微微地笑,尤其因为刚刚见着两年未见的亲儿女,神色还是快慰地闪着快乐的光彩。她的声音很低,很沉稳,语音像一个南方人曾经和北方人相处很久,夹杂着许多模糊,轻快的南方音,但是她的字句说得很清楚。她的牙齿非常整齐,笑的时候在嘴角旁露出一对深深的笑涡,叫我们想起来四凤笑时口旁一对浅浅的涡影。

〔鲁妈拉着女儿的手,四凤就像个小鸟偎在她身边走进来。后面跟着鲁贵,提着一个旧包袱。他骄傲地笑着,比起来,这母女的单纯的欢欣,他跟是粗鄙了。

四 太太呢?

贵 就下来。

四 马,您坐下。(鲁妈坐)您累么?

鲁 不累。

四 (高兴地)妈,您坐一坐。我给您倒一杯冰镇的凉水。

鲁 不,不要走,我不热。

贵 凤儿,你跟你妈拿一瓶汽水来(向鲁妈),这公馆什么没有?一到夏天,柠檬水,果子露,西瓜汤,桔子,香蕉,鲜荔枝,你要什么,就有什么。

鲁 不,不,你别听你爸爸的话。这是人家的东西。你在我身旁跟我多坐一回,回头跟我同--同这位周太太谈谈,比喝什么都强。

贵 太太就会下来,你看你,那块白包头,总舍不得拿下来。

鲁 (和蔼地笑着)真的,说了那么半天。(笑望着四凤)连我在火车上搭的白手巾都忘了解啦。(要解它)

四 (笑着)妈,您让我替您解开吧。(走过去解。这里,鲁贵走到小茶几旁,又偷偷地把烟放在自己的烟盒里。)

鲁 (解下白手巾)你看我的脸脏么?火车上尽是土,你看我的头发,不要叫人家笑。

四 不,不,一点都不脏。两年没见您,您还是那个样。

鲁 哦,凤儿,你看我的记性。谈了这半天,我忘记把你顶喜欢的东西跟你拿出来啦。

四 什么?妈。

鲁 (由身上拿出一个小包来)你看,你一定喜欢的。

四 不,您先别给我看,让我猜猜。

鲁 好,你猜吧。

四 小石娃娃?

鲁 (摇头)不对,你太大了。

四 小粉扑子。

鲁 (摇头)给你那个有什么用?

四 哦,那一定是小针线盒。

鲁 (笑)差不多。

四 那您叫我打开吧。(忙打开纸包)哦!妈!顶针!银顶针!爸,您看,您看!(给鲁贵看)。

贵 (随声说)好!好!

四 这顶针太好看了,上面还镶着宝石。

贵 什么?(走两步,拿来细看)给我看看。

鲁 这是学校校长的太太送给我的。校长丢了个要紧的钱包,叫我拾着了,还给他。校长的太太就非要送给我东西,拿出一大堆小手饰叫我挑,送给我的女儿。我就捡出这一件,拿来送给你,你看好不好?

四 好,妈,我正要这个呢。

贵 咦,哼,(把顶针交给四凤)得了吧,这宝石是假的,你挑得真好。

四 (见着母亲特别欢喜说话,轻蔑地)哼,您呀,真宝石到了您的手里也是假的。

鲁 凤儿,不许这样跟爸爸说话。

四 (撒娇)妈您不知道,您不在这儿,爸爸就拿我一个人撒气,尽欺负我。

贵 (看不惯他妻女这样“乡气”,于是轻蔑地)你看你们这点穷相,走到大家公馆,不来看看人家的阔排场,尽在一边闲扯。四凤,你先把你这两年的衣裳给你妈看看。

四 (白眼)妈不稀罕这个。

贵 你不也有点手饰么?你拿出来给你妈开开眼。看看还是我对,还是把女儿关在家里对?

鲁 (想鲁贵)我走的时候嘱咐过你,这两年写信的时候也总不断地提醒你,我说过我不愿意把我的女儿送到一个阔公馆,觉人家使唤。你偏--(忽然觉得这不是谈家事的地方,

回头向四凤)你哥哥呢?

四 不是在门房里等着我们么?

贵 不是等着你们,人家等着见老爷呢。(向鲁妈)去年我叫人跟你捎个信,告诉你大海也当了矿上的工头,那都是我在这而嘀咕上的。

四 (厌恶她父亲又表白自己的本领)爸爸,您看哥哥去吧。他的脾气有点不好,怕他等急了,跟张爷刘爷们闹起来。

贵 真他妈的。这孩子的狗脾气我倒忘了,(走向中门,回头)你们好好在这屋子里坐一会,别乱动,太太一会儿就下来。

〔鲁贵下。母女见鲁贵走后,如同犯人望见看守走了一样,舒展地吐出一口气来。母女二人相对默然地笑了一笑,刹那间,她们脸上又浮出欢欣,这次是由衷心升起来愉快的笑。

鲁 (伸出手来,向四凤)哦,孩子,让我看看你。

〔四凤走到母亲前,跪下。

四 妈,您不怪我吧?您不怪我这次没听您的话,跑到周公馆做事吧?

鲁 不,不,做了就做了。--不过为什么这两年你一个字也不告诉我,我下车走到家里,才听见张大婶告诉我,说我的女儿在这儿。

四 妈,我怕您生气,我怕您难过,我不敢告诉您。--其实,妈,我们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,就是像我这样帮人,我想也没有什么关系。

鲁 不,你以为妈怕穷么?怕人家笑我们穷么?不,孩子,妈最知道认命,妈最看得开,不过,孩子,我怕你太年青,容易一阵子犯糊涂,妈受过苦,妈知道的。你不懂,你不知道这世界太--人的心太--。(叹一口气)好,我们先不提这个。(站起来)这家的太太真

怪!她要见我干什么?

四 嗯,嗯,是啊(她的恐惧来了,但是她愿意向好的一面想)不,妈,这边太太没有多少朋友,她听说妈也会写字,念书,也许觉着很相近,所以想请妈来谈谈。

鲁 (不信地)哦?(慢慢看这屋子的摆设,指着有镜台的柜)这屋子倒是很雅致的。就是家俱太旧了点。这是--?

四 这是老爷用的红木书桌,现在做摆饰用了。听说这是三十年前的老东西,老爷偏偏喜欢用,到哪儿带到哪儿。

鲁 那个(指着有镜台的柜)是什么?

四 那也是件老东西,从前的第一个太太,就是大少爷的母亲,顶爱的东西。您看,从前的家俱多笨哪。

鲁 咦,奇怪。--为什么窗户还关上呢?

四 您也觉得奇怪不是?这是我们老爷的怪脾气,夏天反而要关窗户。

鲁 (回想)凤儿,这屋子我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。

四 (笑)真的?您大概是想我想的梦里到过这儿。

鲁 对了,梦似的。--奇怪,这地方怪得很,这地方忽然叫我想起了许多许多事情。(低下头坐下)

四 (慌)妈,您怎么脸上发白?您别是受了暑,我给您拿一杯冷水吧。

鲁 不,不是,你别去,--我怕得很,这屋子有鬼怪!

四 妈,您怎么啦?

鲁 我怕得很,忽然我把三十年前的事情一件一件地都想起来了,已经忘了许多年的人又在我心里转。四凤,你摸摸我的手。

四 (摸鲁妈的手)冰凉,妈,您可别吓坏我。我胆子小,妈,妈,--这屋子从前可闹过鬼的!

鲁 孩子,你别怕,妈不怎么样。不过,四凤,我好像我的魂来过这儿似的。

四 妈,您别瞎说啦,您怎么来过?他们二十年前才搬到这儿北方来,那时候,您不是这在南方么?

鲁 不,不,我来过。这些家俱,我想不起来--我在哪见过。

四 妈,您的眼不要直瞪瞪地望着,我怕。

鲁 别怕,孩子,别怕,孩子。(声音愈低,她用力地想,她整个的人,缩,缩到记忆的最下层深处。)

四 妈,您看那个柜干什么?那就是从前死了的第一个太太的东西。

鲁 (突然低声颤颤地向四凤)凤儿,你去看,你去看,那柜子靠右第三个抽屉里,有没有一只小孩穿的绣花虎头鞋。

四 妈,您怎么拉?不要这样疑神疑鬼地。

鲁 凤儿,你去,你去看一看。我心里有点怯,我有点走不动,你去!

四 好我去看。

〔她有到柜前,拉开抽斗,看。

鲁 (急)有没有?

四 没有,妈。

鲁 你看清楚了?

四 没有,里面空空地就是些茶碗。

鲁 哦,那大概是我在做梦了。

四 (怜惜她的母亲)别多说话了,妈,静一静吧,妈,您在外受了委屈了,(落泪)从前,您不是这样神魂颠倒的。可怜的妈呀。(抱着她)好一点了么?

鲁 不要紧的。--刚才我在门房听见这家里还有两位少爷?

四 嗯!妈,都很好,都很和气的。

鲁 (自言自语地)不,我的女儿说什么也不能在这儿多呆。不成。不成。

四 妈,您说什么?这儿上上下下都待我很好。妈,这里老爷太太向来不骂底下人,两位少爷都很和气的。这周家不但是活着的人心好,就是死了的人样子也是挺厚道的。

鲁 周?这家里姓周?

四 妈,您看您,您刚才不是问着周家的门进来的么?怎么会忘了?(笑)妈,我明白了,您还是路上受热了。我先跟你拿着周家第一个太太的像片,给您看。我再跟你拿点水来喝。

〔四凤在镜台上拿了像片过来,站在鲁妈背后,给她看。

鲁 (拿着像片,看)哦!(惊愕地说不出话来,手发颤。)

四 (站在鲁妈背后)您看她多好看,这就是大少爷的母亲,笑得多美,他们并说还有点像我呢。可惜,她死了,要不然,--(觉得鲁妈头向前倒)哦,妈,您怎么啦?您怎么?

鲁 不,不,我头晕,我想喝水。

四 (慌,掐着鲁妈的手指,搓着她的头)妈,您到这边来!(扶鲁妈到一个大的沙发前,鲁妈手里还紧紧地拿着相片)妈,您在这儿躺一躺。我跟您拿水去。

〔四凤由饭厅门忙跑下。

鲁 哦,天哪。我是死了的人!这是真的么?这张相片?这些家俱?怎么会?--哦,天底下地方大得很,怎么?熬过这几十年偏偏又把我这个可怜的孩子,放回到他--他的家里?哦,好不公平的天哪!(哭泣)

〔四凤拿水上,鲁妈忙擦眼泪。

四 (持水杯,向鲁妈)妈,您喝一口,不,再喝几口。(鲁妈饮)好一点了么?

鲁 嗯,好,好啦。孩子,你现在就跟我回家。

四 (惊讶)妈,您怎么啦?

〔由饭厅传出繁漪喊“四凤”的声音。

鲁 谁喊你?

四 太太。

繁漪声 四凤!

四 唉。

繁漪声 四凤,你来,老爷的雨衣你给放在哪儿啦?

四 (喊)我就来。(向鲁妈)您等一等,我就回来。

鲁 好,你去吧。

〔四凤下。鲁妈周围望望,走到柜前,抚摸着她从前的家俱,低头沉思。忽然听见屋外花园里走路的声音。她转过身来,等候着。

〔鲁贵由中门上。

贵 四凤呢?

鲁 这儿的太太叫了去啦。

贵 你回头告诉太太,说找着雨衣,老爷自己到这儿来穿,还要跟太太说几句话。

鲁 老爷要到这屋里来?

贵 嗯,你告诉清楚了,别回头老爷来到这儿,太太不在,老头儿又发脾气了。

鲁 你跟太太说吧。

贵 这上上些些许多底下人都得我支派,我忙不开,我可不能等

话剧《雷雨》的台词

[门大开,周朴园进。他现在精神很饱满,沉重地走出来。]

萍 冲 (同时)爸。

冲 客走了?

朴 (点头,转向繁漪)你怎么今天下楼来了。完全好了么?

繁 病原来不很重--你回来身体好么?

朴 还好。--你应当在到楼上去休息。冲儿,你看你母亲的气色比以前怎么样?

冲 母亲原来就没有什么病。

朴 (不喜欢儿子们这样答覆老人家的话,沉重地,眼翻上来)谁告诉你的?我不在的时候,你常来问你母亲的病么?(坐在沙发上)

繁 (怕他又来教训)朴园,你的样子像有点瘦了似的。--矿上的罢工究竟怎么样?

朴 昨天早上已经复工,不会有什么问题。

冲 爸爸,怎么鲁大海还在这儿等着要见您呢?

朴 谁是鲁大海?

冲 鲁贵的儿子。前年荐进去,这次当代表的。

朴 这个人!我想这个人有背景,厂方已经把他开除了。

冲 开除!爸爸,这个人脑筋很清楚,我方才跟这个人谈了一回。代表罢工的工人并不见得就该开除。

朴 哼,现在一般年青人,跟工人谈谈,说两三句不关痛痒,同情的话,像是一件很时髦的事情!

冲 我以为这些人替自己的一群努力,我们应当同情的。并且我们这样享福,同他们争饭吃,是不对的。这不是时髦不时髦的事。

朴 (眼翻上来)你知道社会是什么?你读过几本关于社会经济的书?我记得我在德国念书的时候,对于这方面,我自命比你这种半瓶醋的社会思想要彻底得多!

冲 (被压制下去,然而)爸,我听说矿上对于这次受伤的工人不给一点抚恤金。

朴 (头扬起来)我认为你这次说话说得太多了。(向繁)这两年他学得很像你了。(看钟)十分钟后我还有一个客来,嗯,你们关于自己有什么说话说么?

萍 爸,刚才我就想见您。

朴 哦,什么事?

萍 我想明天就到矿上去。

朴 这边公司的事,你交代完了么?

萍 差不多完了。我想请父亲给我点实在的事情做,我不想看看就完事。

朴 (停一下,看萍)苦的事你成么?要做就做到底。我不愿意我的儿子叫旁人说闲话的 。

萍 这两年在这儿做事舒服,心里很想在内地乡下走走。

朴 让我想想。--(停)你可以明天起身,做那一类事情,到了矿上我再打电报给你。

[四凤由饭厅门入,端了碗普洱茶。]

冲 (犹豫地)爸爸。

朴 (知道他又有新花样)嗯,你?

冲 我现在想跟爸爸商量一件很重要的事。

朴 什么?

冲 (低下头)我想把我的学费的一部份出来。

朴 哦。

冲 (鼓起勇气)把我的学费拿出一部份送给--

朴 (四凤端茶,放朴面前。)四凤,--(向冲)你先等一等。(向四凤)叫你跟太太煎的药呢?

四 煎好了。

朴 为什么不拿来?

四 (看繁漪,不说话)。

繁 (觉出四周有些恶相)她刚才跟我倒来了,我没有喝。

朴 为什么?(停,向四凤)药呢?

繁 (快说)倒了。我叫四凤倒了。

朴 (慢)倒了?哦?(更慢)倒了!--(向四凤)药还有么?

四 药罐里还有一点。

朴 (低而缓地)倒了来。

繁 (反抗地)我不愿意喝这种苦东西。

朴 (向四凤,高声)倒了来。

[四凤走到左面倒药。

冲 爸,妈不愿意,你何必这样强迫呢?

朴 你同你妈都不知道自己的病在那儿。(向繁漪低声)你喝了,就会完全好的。(见四凤犹豫,指药)送到太太那里去。

繁 (顺忍地)好,先放在这儿。

朴 (不高兴地)不。你最好现在喝了它吧。

繁 (忽然)四凤,你把它拿走。

朴 (忽然严厉地)喝了药,不要任性,当着这么大的孩子。

繁 (声颤)我不想喝。

朴 冲儿,你把药端到母亲面前去。

冲 (反抗地)爸!

朴 (怒视)去!

[冲只好把药端到繁漪面前。

朴 说,请母亲喝。

冲 (拿着药碗,手发颤,回头,高声)爸,您不要这样。

朴 (高声地)我要你说。

萍 (低头,至冲前,低声)听父亲的话吧,父亲的脾气你是知道的。

冲 (无法,含着泪,向着母亲)您喝吧,为我喝一点吧,要不然,父亲的气是不会消的 。

繁 (恳求地)哦,留着我晚上喝不成么?

朴 (冷峻地)繁漪,当了母亲的人,处处应当替子女着想,就是自己不保重身体,也应当替孩子做个服从的榜样。

繁 (四面看一看,望望朴园又望望萍。拿起药,落下眼泪,忽而又放下)哦!不!我喝不下!

朴 萍儿,劝你母亲喝下去。

萍 爸!我--

朴 去,走到母亲面前!跪下,劝你的母亲。

[萍走至繁漪面前。

萍 (求恕地)哦,爸爸!

朴 (高声)跪下!(萍望着繁漪和冲;繁漪泪痕满面,冲全身发抖)叫你跪下!(萍正向下跪)

繁 (望着萍,不等萍跪下,急促地)我喝,我现在喝!(拿碗,喝了两口,气得眼泪又涌出来,她望一望朴园的峻厉的眼和苦恼着的萍,咽下愤恨,一气喝下!)哦……(哭着,

由右边饭厅跑下。

[半晌。

朴 (看表)还有三分钟。(向冲)你刚才说的事呢?

冲 (抬头,慢慢地)什么?

朴 你说把你的学费分出一部份?--嗯,是怎么样?

冲 (低声)我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啦。

朴 真没有什么新鲜的问题啦么?

冲 (哭声)没有什么,没有什么,--妈的话是对的。(跑向饭厅)

朴 冲儿,上那儿去?

冲 到楼上去看看妈。

朴 就这么跑么?

冲 (抑制着自己,走回去)是,爸,我要走了,您有事吩咐么?

朴 去吧。(冲向饭厅走了两步)回来。

冲 爸爸。

朴 你告诉你的母亲,说我已经请德国的克大夫来,跟她看病。

冲 妈不是已经吃了您的药了么?

朴 我看你的母亲,精神有点失常,病像是不轻。(回头向萍)我看,你也是一样。

萍 爸,我想下去,歇一回。

朴 不,你不要走。我有话跟你说。(向冲)你告诉她,说克大夫是个有名的脑病专家,我在德国认识的。来了,叫她一定看一看,听见了没有?

冲 听见了。(走上两步)爸,没有事啦?

朴 上去吧。 [冲由饭厅下。]

朴 (回头向四凤)四凤,我记得我告诉过你,这个房子你们没有事就得走的。

四 是,老爷。(也由饭厅下)

朴 怎么 窗户谁开的

萍 弟弟和我

朴关上

萍是

朴这屋子不要底下人随便进来我预备回头在这边休息的,这屋子的家具多半是你生母 喜欢的东西我从南边移到北边总是不肯丢下东西。我愿意总是三十年前的老样子这叫我看着舒服一点儿,你的生母永远喜欢夏天把窗户关上的

萍 是 父亲不过爸爸纪念母亲也不必。。

朴 我挺人说你现在做了一件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

萍(忐忑)什么

朴 你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是对不起你的父亲吗? 并且是对不起你的母亲吗?

萍 爸爸

朴 你是我的长子,我不愿意当着人谈这件事。。(叹气)我听说我在外边的时候 这两年你在家里很不规矩

萍 爸 没有的是没有(极力辩护)

朴 一个人敢做就要敢当

萍爸爸

朴 公司的人你总是在跳舞场里鬼混 尤其是这两三个月 喝酒 赌钱整夜的不回家

萍 爸您说的是

朴 这些事是真的吗? 说实话

萍 是真的 爸爸

朴 将近三十的人了 应当懂得自爱

朴 还记得你的名字为什么叫萍吗?

萍记得

朴自己说一遍

萍因为母亲名讳侍萍 母亲临死自己替我起得名字

朴那我请为你的生母把现在的行为完全改过来

萍是爸爸 那是我一时的荒唐

朴我的家庭是我认为最圆满 最有秩序的家庭,我的儿子我也认为都还是健全的子弟 我教育出来的孩子我绝不愿意叫任何人 说他们一点闲话的。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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